伍砚

*轰出

*8K+一发完 是点梗

欢迎轰焦冻选手倾情上演：我醋我自己。

有未来穿越元素，整体非常言情脑，慎入

英雄不能有爱情

一、

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脑子里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或许是目睹了双亲并不幸福的婚姻后留下的后遗症。

轰焦冻迄今为止的十六岁人生里，拒绝了数不清的女孩子，本人并没有真的刻意去数过，大概是上鸣听了会流泪，峰田听了会疯癫的数量。

要想成为一名真正合格的英雄，就必须学会舍弃一些东西。

原本他是这么认为的。

这个“原本”终止于高一第二学期的某一天。

轰焦冻清楚地记得，那是初秋的好天气，夏天的余韵尚在，他在课间发呆的空隙听到峰田和上鸣在讨论女生的裙子……好吧，这并没有什么佐证价值，因为这俩人冬天也在聊同样的话题。

“喂轰，有人找。”濑吕在门口喊了一声。

教室里静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毕竟是A班的颜值担当，少年少女们一致公认的首席池面，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

情人节当天A班的教室门口直接被成堆的巧克力埋起来，所有人都一脸麻木，仿佛这种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情景对他们来说是稀疏平常的小事。

“真好啊，大众情人。”上鸣感叹一声，歪头一看，发觉不对，“咦？好像是个男生？”

是男是女对轰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出于礼貌，每个女生的告白他都会耐心听完，但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情是多余的，很麻烦。

因为不擅长处理这些，他经常连拒绝的说辞都一模一样，只有一次例外。

那次半途夭折的告白，来自绿谷出久。

轰焦冻会知道绿谷出久喜欢自己这件事，完完全全，是一次意外。

如果不是因为训练过度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对方这个秘密。

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地点是宿舍的公共休息区。

临近熄灯时间，所有人都回房间了，绿谷出久靠近时，身上还带着水汽和沐浴露的气味，他磨磨蹭蹭站在沙发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轰焦冻歪着脑袋斜靠在沙发上，他因为这小小动静而醒过来，睁开眼那一刻正巧碰上对方一个箭步上前。

他们在极近的距离视线相接，再靠近一点，大概鼻尖就会撞到一起。

休息室的窗户只关了一半，虫鸣静谧，洗衣房传来滚筒转动的声音。在清风和草叶的气息中，绿发少年睫毛抖啊抖，正小心翼翼地伸手捻住他的一小缕头发，来不及收起的情绪盛放在那双眼睛里，像这夜色一样干净。

轰焦冻一抬眼，对方就像被火燎到，红着脸蹦了起来：“轰……轰君！你醒了！”

“嗯。”不如说一开始就没怎么睡着。

“对不起！那个！我……”他一脸无措，就像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被撞破一样。

轰心里隐约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站起身来，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问：“回房间吗？”

“啊……嗯……”

绿谷脸上的热度还没消下去，他本来就是藏不住情绪的那类人，那张脸红得像要爆炸了，眼睛却亮晶晶的，仿佛在这短短几十秒内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那个，轰君现在有时间吗？方便的话，我有点事……”

可是轰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绿谷。”他错开视线，说得委婉又认真：“我们都是要成为英雄的人，没错吧？”

他看到对方的表情由错愕逐渐转变为沮丧，慢慢低下头去。

“……说得也是呢，对不起。”

因为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拒绝了，接下来这几天，他们都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避开彼此。

轰焦冻的心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那些属于过去的片段总是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纠缠不休。

体育祭上少年在飞扬的冰屑和尘土里朝他呼喊，在教室里目光相接会露出友善的笑意，边哭边大口吃猪排饭的样子像个永远也打不倒的勇士。

目光已经习惯了追着那个人跑，注视着他，就像注视着黑夜里的一簇光。

他与人交往很少，也没有谁告诉过他，遇到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做。

仔细算来，这是绿谷出久第二次打破轰焦冻的世界。

“塑造”需要日积月累，而打破某件东西却往往只需要短短几秒。

包括规则，信念，以及世界。

被打破了，就再也不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轰是个情感缺失非常严重的人。

令他认识到这一事实的，是过去定期上门拜访的心理医生，以及轰冬美一些关切过度的举动。

心理医生是安德瓦的意思，他的姐姐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询问自己弟弟在学校的近况，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这样。

而那时他脑子里装满了对安德瓦的敌意，就像所有叛逆期的少年一样，冷漠，尖锐，不顾一切。这种情况自体育祭后才有所改变。

“焦冻要是能谈上一场恋爱就好了呢。”最近一次一起吃早饭时，轰冬美突然这么说。

“为什么？”他完全不能理解。         

“为什么……因为是好事情啊，高中时代就该谈一场恋爱，不要浪费你的优质资源啊大帅哥，而且有很多人喜欢你不是吗？”

然而实际上他连那些女孩子们的脸都没记住。

周围人的想法大抵都是这样，爱情，婚姻，誓言，仿佛这是什么美丽的必需品，时间长短、幸福与否都另说，试问又有谁会无缘无故拒绝玫瑰呢？

轰焦冻不需要玫瑰。

这个话题对他来说暂时还难以理解，如果可以，他倒是很想看看，未来的自己会和怎样的人结婚。

那大概是个奇迹吧。

二、

男生在走廊里等他。是不认识的面孔，矮个子，鸭舌帽的帽沿压得很低。

轰的余光落到对方紧攥着拳头的手上。

“有什么事？”他的心情不是很好，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淡地发问。

然而对方一副比他情绪更差的样子，明明擅自把人叫出来，却阴沉着脸一声不吭。

午休时间快结束了，室外活动的学生正陆陆续续往回走。“啊，是轰同学。”丽日御茶子的声音在他身后远远响起，他僵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

绿谷的视线没有落在他身上。

轰的感官训练一直都由安德瓦亲自把关，他从十岁开始就能敏锐地感应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什么方向有谁怀着什么样的情绪在看他、出现和消失的时间、对方的行动轨迹，都能探察得一清二楚，这也是他近来烦躁不已的原因。

像失去了什么，背后空落落，连带着心情也很糟糕。

他稍微侧了下头往身后望去，和预想的一样，对方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少年因为他的回头而犹豫着停下脚步，却在投过视线来时表情突然一变，焦急到甚至有些扭曲。

“轰君！小心！！！”

“去死吧！”

意外的当头棒喝从来都没有“事先通知”一说。

普通科的矮个子男名字叫岛田利，个性是随机。

从他那双手里释放出来的个性充满了不可预见性，连本人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当他算了一整天，得出“让轰焦冻那张脸变得更帅”的几率不到千万分之一时，他决定为自己暗恋的女孩讨回公道。

他一共挥出了两拳。

第一拳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绿头发家伙给挡下了，第二拳倒是打中了目标，但是同时他自己也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走廊里烟雾滚滚，报警器被触发，天花板的花洒开始运作，一时间到处都一片狼藉。

“喂！没事吧！”骚乱惊动了教室里的人。

轰站在走廊正中央，他的校服被淋湿了，本人看起来好像并不介意，不如说根本没发觉。

同窗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人见到他露出那种表情。

那种惊异比见到相泽发出欧尔麦特式大笑、爆豪胜己倒立跳肚皮舞、安德瓦粗手粗脚地围上小黄鸭围裙进厨房更甚，是真正见了鬼的表情。

他与另外一双异色眼睛对视上了。

男人把绿谷出久护在身后。他的头发稍微短了些，红色与白色妥帖地分开，身形颀长，相貌英俊，是轰焦冻本人熟悉得不能再熟的样子。

这种感觉很奇妙。

哪怕时间再往回推半个小时，倘若有人跟轰谈起时间穿越理论，他肯定一个字也不会信，因为没有任何论证可以解释这其中的悖论。

可是现在本人就站在他自己面前。

不是在做梦。

有那么一瞬间，轰确信绿谷也露出了和他一样的表情，对方的反应比他更快一步，或许是因为离得更近的缘故。

男人下意识地拉住绿谷出久，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也因此暴露无误，他对突然的空间转换没有丝毫讶异，不知是身为职英的反应速度，还是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混乱和喧嚣被刷成空白，一切都就此停滞，轰焦冻微微张开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这也太荒诞了，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绿谷出久抬头看向抓住自己手的人，他被呛得咳嗽不已，泪眼模糊地从地上爬起来，表情仿佛看见幽灵一样梦幻。

“轰……君？”

“是……轰君……没错吧？”

离午休结束还有二十分钟，A班的教室已经炸开了锅。

“好帅！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张脸也太犯规了吧！”

“而且还结婚了！竟然结婚了！难以想象对方是怎样的人！”

“说得也是呢，二十二岁结婚太早了一点，不太像轰同学的行事风格。”

“可恶啊！人生赢家什么的都爆炸吧！”

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轰焦冻皱着眉头，转头对饭田说：“我要带绿谷去医疗室，下午的课请假没问题吧？”

“当然，脸上的伤不处理可不行，另外关于你们两个中的个性，我已经找老师问过了。”饭田扶了扶眼镜，尽职尽责地说。

岛田利的攻击触发了两种完全不同的个性效果。

一种是催泪，就如眼下能看到的，绿谷出久的眼泪完全止不住，他一边拿袖子抹眼泪，一边试图摆脱大一号的轰焦冻英雄抓着自己的手。

当然失败了。

“我带你去找治疗女郎。”二十二岁的轰焦冻表情和本尊如出一辙，甚至连说出的话都相差无几，一定要说有哪里不同的话，他看向绿谷出久的时候，无论是眼神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温柔。

就像亲吻叶尖的清风，掠过晴空的流云，轻淡又缱绻，仿佛是对待什么极其珍贵的物品一般。

即便直男如切岛锐儿郎都感受到了这其间的差别，哈哈笑着说：“轰你这家伙，真的一直都跟绿谷这么要好啊。”

绿谷出久已经要昏过去了。

他哭到打嗝，小声说：“轰君，我没事，你可以放开我了。”

饭田在轰黑得仿佛能一下打飞十个安德瓦的脸色下接着往下讲：“没什么大问题，岛田同学没办法解除他自己的个性，只要让中了个性的人笑出来，或者等二十四小时就好了，麻烦的是你这边这个……”他说到这里，头疼地揉了一下太阳穴。

“轰同学，我需要你跟我保证，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都不会和另外一个自己打起来。”

另一种个性效果大致就和所有人所目睹的一样，会把承受者某个未来时段的自己牵扯进来。这场个性事故会让未来的轰焦冻在这边待上一段时间，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几小时，总之在事情收尾前，谁也不能真正确定。

虽然按照以往经验来推断，不会真的有什么事，但谨慎起见，还是将受影响的范围控制到最小为好。

“所以，你们今天就请假休息吧，正好绿谷同学也需要人照顾。”顺便把另外一个麻烦带走。

轰没有说话，他的视线落在男人握住绿谷的手上。少年满脸通红，在男人低头跟他说话时拼命摆手，并没有意识到这种互动多么亲昵。

胸口仿佛被什么很轻地挠了一下，留下轻微的痛感，愤怒的情绪远压过升腾而起的那一点疑惑，他拨开人群，把绿谷出久拉向自己这边。

“不要做多余的事。”他像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冷着脸对男人说道：“你也差不多该意识到自己给我们造成困扰了吧？”

三、

绿谷出久正被轰焦冻背着，慌乱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那个，轰君……”

“你受伤了，别乱动。”轰焦冻根本不听他说话，他的声音比以往更加低沉，很明显是生气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被愤怒的情绪拖着走。轰焦冻对此非常熟悉，他的体内蕴藏着一半安德瓦的力量，那个男人就是这样，从小到大他没有见过对方露出任何温和的表情。甚至他也是这样，因为生长在糟糕的家庭环境里，很容易就被仇恨劫持住，变得狭隘而冷漠。

但又稍微有点不同，轰焦冻想。

男人被他先打发回了宿舍，但那种感觉还残留在心里，不是单纯的愤怒，好像还有点别的什么。

失落与不满，苦涩与酸滞，不知名的情绪不停翻搅，令他感到焦躁烦闷到极点。

牵在一起的手，相互倚靠的身姿，这些都让他不愉快，在此之前，轰认为推开对方是彼此能更好前进的最佳方法，但当他看到男人投过来的眼神，就无法抑制地产生了动摇。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那双眼睛仿佛在这么说。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轰焦冻的想法。

他内心的挣扎，深深恐惧的东西，还有那一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同小孩撒娇般的依赖。

轰焦冻依赖着绿谷出久。

少年是生长在他心脏里的力量，顽强地支撑着他，坚韧又温暖，是他舍弃不掉的珍贵之物。

一旦变为爱情就会变质。

爱情如此脆弱多变，爱情如此虚幻飘渺。

轰焦冻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信心，他不懂得该怎么去爱人，也不想冒险，所以一直维持现状就好。

但他现在却无力地意识到，一旦绿谷出久开始逃离，自己也完全没办法留住对方。

像这样朝夕相伴的生活只能维持到高中毕业，对方一定会行至远方，有那么一天，他身边会出现某个更重要的人。

或许他们会是彼此一生的挚友，但不够，朋友怎么能霸占他心里那个唯一的位置呢？

轰焦冻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贪心又狡猾的一个人，竟然妄想不冒任何风险就得到最好的，这种渣男行为说到底又和他那混账老爹有什么分别？

身后的人开始不自在地动来动去，于是他停了下来。

“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的，我只是……”他微微转过头，大概是太近了，绿谷马上双手撑住他的肩膀，挣扎着要下来。“我是想说！我可以自己走！真的！完全没问题！只是让人流眼泪的个性，不用这么紧张！”

轰看着对方跳到一米开外，胡乱擦着眼泪，还扭过头逞强道：“我没问题的，还害轰君耽误了课业，对不起。”

轰的视线停留在绿谷哭到红肿的眼睛上，掏出手帕递给他，“抱歉，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不能不管。”

绿谷不再说话，轰沉默地注视着他，他清晰地感觉到拉住他的力量消失了，心里的火焰又开始蹿高。

治疗女郎替绿谷检查过，得出结论：“最好是尽快解除，不然今晚的睡眠无法保证不说，还有可能造成脱水。”

她把眼药水递给他，绿谷低头道谢，他的脸上全是湿漉漉的泪痕，睫毛一簇一簇地贴在一起，像个可怜的备受欺负的国中生。

“回宿舍吧。”轰在对方站起来的时候伸手扶了一把，感觉到对方的手在他手心里瑟缩了一下。

“……抱歉。”他将手放开了。

话语里的那一点失落，就像尘埃跌落在空气里，无声无息地散去。

他想跟对方再谈谈，可是绿谷现在的状态并不合适。

轰焦冻见过好几次绿谷出久哭泣的样子，眼前的人似乎天生就泪腺发达，总是很容易因为什么事情而后知后觉地流泪，却很少真的为自己的事情哭。

不管是因为控制不好个性而骨折、还是被敌人打到遍体鳞伤、或是遭到恶意中伤，这些他都能统统咽进肚子里。

轰焦冻每次见到对方哭泣，都会少有地生出一种无措感，这种感觉就像眼睁睁看着某种珍贵的东西崩溃解析而毫无办法，他在这方面相当笨拙，到现在也不太会安慰人。

把绿谷出久逗笑这件事听起来好像并不难。

因为少年很单纯，对人又坦率，不怎么会隐藏情绪。喜欢的和讨厌的，擅长的和不擅长的，相处久了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我有话对轰君说。”绿谷突然开口说道。

枝叶和阳光在他们头顶摇晃，圆形的光斑落在少年头发和肩膀上，正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轰看着绿谷的背影，对方身上似乎一直都披戴着这种温暖的气息。

绿谷出久总是站在最明亮的地方。

他站得很直，脸上却乱七八糟，看得出想缓和一下表情却失败了。

“是关于前段时间的事，那么唐突地冒犯了你，还有最近……对不起。”他的语气很诚恳，是真的认真反省过，也一直为此苦恼着。

轰焦冻的心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了，他在绿谷出久歉意又疏远的表情里，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绿谷出久声音沙哑，他与轰焦冻对视，接着把剩下的话说完：“我非常、非常喜欢轰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能产生这么多喜欢，但是如果轰君讨厌的话，那还是算了。”

他像一个在“最好”与“最坏”之间寻求平衡的投降者，举着白旗，坚决又小心翼翼，慢慢斟酌词句。

“但是我想了很久，我果然没有办法接受目前这种状态。”

“我还想跟轰君继续当朋友，就像以前，可以一起学习，一起训练，一起吃午饭，而不是现在这样话都说不上。”

如果喜欢是错误的，那就收回去，这就是绿谷出久苦苦思索后得出的结论。

事到如今轰已经分辨不出那双眼睛里的泪水是个性导致还是真实存在的了，绿谷说完这些，像是怕听到回答一样，垂下眼眸转头快步离开，那些难过的情绪传达过来，一遍一遍在轰脑海里冲刷，他愣在原地，忍不住抬手捂住左胸口，在那里，心脏正酸涩地蜷缩成一团。

“等……”

“咦？轰君？”少年沙哑的声音捎带上了一点讶异。

男人的突然出现打断了轰焦冻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站在距离他们大约五米远的地方，风勾动灰色风衣的衣摆，他的视线从轰身上移到绿谷身上，化成一点轻微的笑意。

“怎么了吗？突然跑出来？”绿谷出久抬脚向他走去。

轰看着他的背影，他边微微仰着头跟男人说话，边迎向对方，光线在他的肩膀上笼阔出细绒的一层晕圈，令人不由产生错觉——

仿佛他正要摒弃掉让他苦恼万分的泥淖，奔向明亮幸福的另一方。

他快步上前，抓住对方的手臂。

“不要过去。”

风从他们身边沙沙掠过，搅动了安静的阳光和尘埃，或许是残枝落叶，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噗通一下砸进道旁的水池中。

轰焦冻眼底泛起一层一层涟漪，他像是突然清醒过来，光落进他的眼睛里，将之前的灰霾一扫而空。之前一直困扰他的那些，如同枷锁一样从他心上脱落，甚至连声响都没有。

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其实答案一开始就在那里。

从轰焦冻将绿谷出久装进眼底那刻起，他就将他装进了心里。

无关乎誓言与长久，他就是他心里那支玫瑰，枝蔓缠绕，悄悄地将花苞藏在叶子下面，等待他某一天能发现。

“不要过去。”他拉住绿谷出久的手，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

“我还没有回答你。”

“没关系，不回答也……”

“不行。”

“……”

“刚刚你说的那些话，我不能接受。”

“诶？”

“我喜欢你。”

四、

绿谷出久又哭了。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好像大脑当机停止运作一般，豆大的泪珠从那双翠绿色眼睛里滚出来，他皱着眉头，嘴角却微微翘起，表情看起来矛盾又古怪。

轰伸手替他擦掉那些眼泪，就像他一开始就想做的那样。他确信绿谷出久是笑了的，而眼下的情况根本分辨不出什么。

“怎么样？个性解除了吗？”

“我不知道……”绿谷还没回过神来，凭着本能迟缓地回答他。

他的眼睛里还在下着一场瓢泼大雨。

那些小心掩埋在心里的情感、被藏起来的面具、受到的伤害、隐忍的退步、近在咫尺而不得的念想，此刻全部化成水汽，哗啦哗啦地砸下来。

轰焦冻注视着他，他看着这一场雨，像亲吻天空那般，低下头亲吻那柔软的眼皮，绿谷出久睫毛微微颤动，无知无觉地接受了这个吻。

但当他睁开眼睛，瞥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时，意识终于回笼，像颗炸弹一样弹起来。

“轰轰轰轰轰君！抱歉！那个……”

轰焦冻倒是不太在意。不管是哪一个，看起来都异常平静。

“还有什么事？”轰抬眼看着对方，仿佛几分钟前把人当成假想敌的根本不是他。

“哦，我想时间大概差不多了，但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他在绿谷出久面前半蹲下来，绿谷夹在两个人中间，他像只僵住的兔子，眨了眨通红的眼睛，思维还没从短路状态恢复，完全忘记了动作。

“我想机会难得，所以这是礼物。”修长的手拉住了他，将他的手心翻转朝上。

仿佛冰霜骑士的魔法一般，冰雪的凉意轻轻吻上他的掌心，顷刻之间席卷而起，化成一座栩栩如生的小雕像。

绿谷出久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连声音都在颤抖：“这……这是……欧尔麦特的绝版限量手办！”

这一刻，轰焦冻觉得自己输了。

绿谷出久捧着那个冰雕，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拿不稳摔掉了，他眼底眉梢都是兴奋的神色：“太厉害了轰君！和正版一模一样！这个放出特别少，我当时挂在网上一个通宵都没抢到！”

“啊但是我不能拿着它！这样下去会化掉的！”

“不会。”成年后的轰焦冻视线一转，示意旁边那位过来搭把手。

轰焦冻同学面无表情地从绿谷出久手里接住这个珍贵的冰雕。

“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对方发出邀请。

他们一同站在这温暖的日光下，面对面如同照镜子。

少年是沉静的植物，抽枝展叶，底下尚且藏着尖锐的小刺，而男人更像是一片盛大的森林。

他看起来内敛而冷静，已经完全是大人的样子，那副身体里面蕴藏着足够强大的、能成为一名出色英雄的力量。

他有爱人了。

“你可以问我问题。”最终是男人先开口：“不管是什么，我会说的。”

“不需要。”

“我想也是。”

没有人比轰焦冻更了解他自己，他从不会浪费时间去纠结未来的事情。或许在今天以前，他会因为之前的困惑而说点什么，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

“那我告诉你一件事吧。”对方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树下的少年，意有所指。

“孤独的英雄，是很寂寞的。”

“不管什么人，都摆脱不了这世间的种种束缚，人的情感，比他们所知道的，还要更强烈，这些你以后就会明白。”

他没再多说什么，对话就到此为止。

绿谷出久回头看的时候，那边只剩下轰焦冻一个人。

“已经回去了吗？”

“嗯。”

轰沉默地看着右手上的欧尔麦特冰雕，他突然微微低头，对眼前的人说：“要摸吗？”

“什……什么？”

“头发，上次看你很想摸的样子。”

“没没没没有，怎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感觉你会开心。”要是能比收到冰雕更开心就好了。

“不是这样的，我那天只是……”

绿谷出久编不下去了，他看着眼前像猫咪一样低着头的人，颤抖地伸出手，轻轻贴上他的头顶。

“好软，原来没有温度差啊。”他小声嘟哝着，看到对方嘴角轻微地翘起。

“抱歉，是我说错了。”

“诶？”

“开心的人，是我才对。”

Fin

是两个月前的点梗，从一个星期前立下Flag，本来想赶520，现在看来是失败了，望天。

由此可见我码字真的非常非常慢，要是能看完就太好了。

因为不太擅长写这种题材，大改了两三遍，目前为止还不是特别满意，应该还会再修。

感谢阅读，520快乐！